像甦醒的靈魂掩翅困守

寒霧與罡風對陣的子夜,一盞燈

照見蝙蝠倒懸於我傾斜

頹廢的窗前,未及聚焦的光

無形沉落底層,有蟾蜍歛聲

於水門機組重鏽的軸心

「夏天,台階上猶殘留些許

午前浸透的清水,鴿子神經質地

繞圓圈行走,對自己的影

示愛,咕嚕咕嚕看不見

樓頂旋轉的風信雞:

遠山餘雪一脈」

這牆上刻劃的是族類世代傳承

不曾稍減,從未中斷的路線,狩獵的

行蹤,與早期生火食肉的年份記載

如此微弱的炊煙,所以——

想像當廣大的黑暗時期到來頃刻

空餘一顆星在失落的中天

我垂老的象徵

或正足以證明先人的進化何其

緩慢,而文明解體或瀕臨

解體卻快速無比

「我深信你悠閒的行止最令人

心折。相對於衝刺,紊亂的

獸蹄或鳥跡,我寧取那雨中

完美的步調——不徐不疾」

古來好智者盡皆如此,傾向

將就在自我羅織的空間裏保持沉默

清醒地垂眉,肯定

推測人與物如何交感

於舉手投足間執著須臾以尋求

永恆直到整個形上結構的思辨

再不能接受任何解說累積

「這樣激楚地攤開在

一張水洗絲上,聽,惟知更二三

在窗外樹幹中段剝啄形而下的下午

單純的耳語」

我斷定就是那陰暗的冬日

曾經在記憶的蛛網背面無限延長

自多疑的鸚鵡牠閃爍的

眼神看來,持續風化,消蝕,淪陷

在官能和感性,在我們強烈的

求知慾和世俗情操終於彼此斷裂

崩潰之同時,而且不可能重建

起初,是為追求極大的自由所以

選擇將躁鬱的身體囚禁

為了放縱精神使超越血肉

之軀,在絕對孤立的地方

聽聲音自陌生人的瞳孔

以風波的形狀傳播折射的瑩光

火星塞瞬間點燃,熄滅,深埋

於雷淵無底,追逐那回響

直到陡削的石壁縫裏遂相對歑成

恐怖的旋律自動離合,方生未死

溫柔如懺悔的春風

終極的美學程式。接著

我看到雲影在水裡,鳥鳴花間

無意識一羽飄搖落地,谷壑

深處乃有雨絲滌洗嘗試的龍舌蘭

和其他眾星辰周而復始在天外

設定黑白倚伏的棋子,禍與福

沉著規律若合符節

「快樂是活躍的血脈

心房:我認得金龜子在大暑枝葉間

震?發聲,秋來蘆葦開花

一樣為俯視水中綽約的自己

摩托車超速繞行過南部海角

多風的烏魚季,通過半熟的

鳳梨和西瓜,和雄辯的身體

生死與共的遠距」

那一次當春泛提早流滿

廣闊的水平,魚鱗閃閃發光

我們放棄所有神鬼假象

危險的思維,割裂,爆炸的

雷電。有一種膚色

比罌粟溫暖,及時盛開

我從困守的囚禁外望,親眼

看見有翅和無翅的昆蟲交叉分類

角逐生長,暗中學習脫胎

蛻變,如何搶飛,求偶

和交配,而終於死亡。完整的

輪迴歷劫重來

「風在樓頂上找到它不確定的方向了

入秋以後遠山似乎又已經下過

一場新雪。鴿子還在微潮的台階附近

繞圓圈行走,打字機色帶

來回計量人間的死生契闊,噹——

我們所有的預言

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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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